讀書筆記:《當神成為機器人》

王豫
Jul 2, 2021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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話說前面:這裡是我打算作為讀書心得&筆記的存放處,一切前提都是自己看得懂就好,故不會有任何優美文字/嚴謹的學術寫作排版。若真有人來這裡,看看就好,勿鞭。

“Made, not born.” 大概是這本《當神成為機器人》(原文書名:Gods and Robots: Myths, Machines, and Ancient Dreams of Technology)最主要的信條。本書作者Adrienne Mayor以希臘羅馬神話為主,爬梳各古老神話中所出現的仿生人、生物科技工藝與人工智慧,藉由這些古老傳說進一步審視其中的知識、道德等問題,並將這些問題延伸至當代人類社會。正如作者所言:「神話傳說與人類『歷來的科學研究心思』會共同進化,形成互相反饋的迴圈。

縱使神話傳說與科學發展有相關聯性,但作者在本書指出,當我們在檢視神話時,不能以現代科技之視角進行解讀。畢竟,古人也無法預測後世會有什麼樣的發明。時代背景不同、知識眼界不同,檢視文本時(無論何種文本)首先該注意的即是需將現代與文本該年代之時代背景加以區分

“Made, not born.”是貫穿全書最主要的概念,同時反覆出現於此書中。作者認為,「造出,而非生成」是區分人/非人、自然/非自然之界線( P.25) 。這樣的概念劃分了自然與非自然之物,不過作者引用的各神話故事(潘朵拉、人造羊與普羅米修斯造人等等)卻在在顯示,這些人造之物是接近無瑕的、以至於讓人分不清虛實間的差別

書中神話故事似乎預示了我們現今所面臨的:人機間的邊界漸漸消失。逐漸模糊的界線、我們何以成為人、又將往何處前進等等大哉問,都是後人類(Posthuamn)在思索的問題。但後人類並非是近年流行的產物,正如同這些古老神話所預示的,在後來諸多經典文學文本中也傳遞了後人提出的詰問,從被視為科幻文學先祖的 “Frankenstein” 到 “Blade Runner” 等書,皆拋出了類似的疑問。

為釐清上述所說的這些詰問,在此提出幾點例證。以本書列舉之神話為例,比馬龍(Pygmalion)因無法忍受世俗女子的庸俗淫蕩,自己便雕塑出一尊「比真人更像真人」的少女雕像,且無可救藥地愛上它(P.189),當他愛撫這位女塑像時,它會臉紅、會羞赧。雖說它的面部會起「如人一般的變化」,但它是否有意識卻是不可知的。這樣的傳說也預示著現代性愛機器人、虛擬公/婆等現象,即我們從古代「戀偶癖(Agalmatophilia)」邁入今日的「戀機械癖(robotophilia)」(P.195),問題就此而生:當人類在未經性愛機器人同意下與之性交,這是符合道德的嗎?倘若機器人未經人類同意便強行與人類性交,這會構成犯罪嗎?

另一問題,如同“Frankenstein”中,因試圖征服、超越自然而被親手創造出的怪物反噬的Frankenstein博士——那位「現代普羅米修斯」(該書副標)——其原型Prometheus也正是因盜火給自己創造出的人類而被罰以受巨鷹啄肝之刑。本書(《當神》)對此提出了一種解釋,Prometheus遭受的無期酷刑,「其實是象徵他對自己當初是否真該造出人類,猶如嚙其心肝般的懷疑。」(P.218)

自神話可知,人類「非生成,而是被造出」的論點是自古以來便存在的。我們對於自由意志與靈魂的顧慮在在都反映在神話之中,上帝造人、普羅米修斯造人、潘朵拉,甚至柏拉圖也曾言:「且讓我們設想,中生如你我皆是中以巧奪天工所製造的玩偶。」(P.211)。這樣的焦慮至今持續發生,想起之前文學理論課報告Baudrillard的simulacra時,曾把AI 模特兒與真人照片請老師同學猜何為真、何為假,所有人一致被AI 模特兒給矇騙了。那時我便開始思考:會不會有朝一日我們得透過類似圖靈測驗來分辨自己是否為機器人,如“Blade Runner”那樣?是否我們的意識/良知/行為,都只是事先輸入好的編碼?

但正如笛卡兒所說的Contigo, ergo sum,無論「外界」(意識外的)之物是真是假,唯一能確認為真的即是這「現在」正在思考的「我」。

談論到「我」,最近讀後人類相關書籍不斷談論到的「我」——變動不定的「我」、無肉身的「我」、僅有當下此刻是確定的這個「我」——讓我想起佛教哲學中的「我」與「無我」。但這一方面還尚未開始研究,僅知道佛教哲學確實影響了控制學(詳見“How We Became Posthuman”),關於此部分之後再來討論。

回到神話部份。從一則則神話故事可以看見,無論是祈求長生、權力、抑或全知全能,追溯不同地區的神話傳說可發現,人類似乎欲藉由神話來完滿自身的不足(如老化、失能、死亡)神話可以說是我們對理想的某種投射,在這投射中又加入一些世俗的元素更賦予故事性、人情味。或許這也是為何神話能不朽的原因,它滿足了我們的想像,為生活添加娛樂(或洗滌情感),又能從中映照出現在此刻的社會,甚至是仍在五里霧中的未來。

本書之相關講座:https://www.youtube.com/watch?v=czj-7G6JzbQ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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